国家博物馆藏的万历朱漆描金百宝嵌人物庭院故事顶箱柜

自上周中国国家博物馆归来，一直对其展出的一件山西大描金柜念念不忘。今天来聊聊这朱漆描金百宝嵌人物庭院故事顶箱柜。

描金柜是来源于素有“华夏之根、黄河之魂、佛教圣地、晋商家园”的山西，山西深厚的文化底蕴培育出多种多样的艺术表现方式。山西的家具也是独称一派“晋作”。素来，家具上的绘画也是一种极为讲究的装饰手法。山西家具多以大气磅礴著称，但也不乏细致精美之品。

明 万历 朱漆描金百宝嵌人物庭院故事顶箱柜

长174厘米，宽77厘米，高238厘米

纵观此展览中的大描金柜，乃明万历时期的制品，已经度过了四百多年的寒暑，朱漆已经有些斑驳，但柜子的描金之画却仍不减当年之韵味。此对顶箱柜的顶箱已遗失，立柜均为四面平式，对开两扇门，中间有栓杆，门上镶八角云头式圆面叶，三扭头，六角云头式合页。柜门内各有三条穿，抽屉架已遗失。柜门上为百宝嵌庭院祝寿图，其中除了高坐楼阁之上的主人、往来贺寿的文武官员和忙碌的仆人之外，还表现了庭院楼阁、小桥流水、梧桐、奇石、芭蕉、仙鹤、鹿等丰富的内容。下沿板各有四组百宝嵌胡人献兽图，并有大明万历甲申年制款。在此画中尽情展现了一个大家庭院祝寿的画面，人物刻画入微，人让人不禁心向往之。柜边四周开光中百宝嵌博古图样，包括鼎、觚、爵、佛手、香炉、赏石、文房用具等。两侧柜帮百宝嵌折枝花鸟纹样。百宝嵌使用的材料包括：象牙、骨、玉石、螺钿、寿山石、料器等。立柜体量较大，内容丰富，不仅具有装饰性同时也具有很明确的叙事性，与明代人们的生活有着紧密的联系，是研究明代后期历史、文化和生活的重要视觉材料。画家王正闽先生点评其描金之画：整体清秀，意境平远别致。

描金柜是用天然漆对家具木胎的加工，漆的基本颜色原来是红色和黑色两种。山西基于本地产木料榆木、核桃楸、紫椴等皆为柴木，此类木材所做的家具需要表面做漆来保护家具表面，以延长家具使用寿命。但山西别致讲究的大院中，这种大尺寸的柜子，在无雕刻和造型为主要表现形式的前提下，以描金之画作为柜子主要突出之特色，更显柜子的大气磅礴中透露出细致精美之神韵。

明黄成《髹饰录》：“描金，一名泥金画漆，即纯金花文也。朱地、黑质共宜焉。其文以山水、翎毛、花果、人物故事等；而细钩为阳，疏理为阴，或黑里，或彩金像。”

沈福文《漆工资料》具体介绍了描金漆装饰的制作过程：“将打磨完的素胎涂漆，再髹涂红色漆或黑漆，这层漆叫上涂漆。干燥打磨平滑后……推光达到光亮后，用斗透明漆调彩漆。薄描花纹在漆器面上，然后放入温室，待漆将要干燥时，用丝棉球着最细的金粉或银粉，刷在花纹上，花纹则成为金银色。”这种方法制成的漆器有金碧辉煌的效果。早在战国、汉代，中国已掌握了用金的方法，到宋代出现描金花纹的漆器，明代仇英即擅长描金彩漆制作。

古代的漆工发挥了极大的美术智慧，用各种方法加工，或是漆雕，或是螺钿镶嵌，或者是在一色漆上加以他种色漆的图案装饰，使得明清两代和以前的漆加工的日用品，亦是艺术品了。

对于这描金柜与笔者而言颇有些渊源。还记得十几年前第一天在家具厂上班的时候，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清洁家具。本着踏实认真的工作作风，把每件家具的里里外外都要清理干净。在保洁到新做家具小描金柜时，看着每个柜子上的精美图案，喟叹着原来家具也可被当做画布使用。这描金柜彼时在国际市场非常流行。曾经有个澳大利亚的客户，他专门带着这类柜子到世界各地参加家具展，然后，整个集装箱的出口这描金柜。在工艺上，这描金柜里外都有漆覆盖，故对木质要求不是很高，很多新做的柜子都是用杨木或桐木做白活。但杨木或桐木本身对环境的变化比较敏感，容易随季节或干湿情况开裂或变形，在做这描金柜的柜子面心板的时候，工人往往给木头面上披一层纱布，再挂灰，后上漆。这层布是防止柜子开裂的一个保障。后来，工厂发现，这样做的柜子有的还会开裂，鉴于节约成本的原则，他们开始用复合木板做柜子的面心和侧板，用木料做柜子的框架，这样，被大漆覆盖的柜子，即降低了成本，又保证了不会出现开裂或变形。但这新做的描金柜就失去了原汁原味的韵味。如今这老描金柜越来越少了，但漆器与绘画在柜子上的完美结合，也是我国古典家具里不可多得的瑰宝。